重大专题：“反向飞地”招商新模式
飞地经济”是指两个相互独立、经济发展存在落差的地区打破原有行政区划限制，通过跨空间的经济开发，园区共建等，实现资源互补、经济协调发展的一种区域经济合作模式。“飞地”多由经济较发达地区“飞出”，进入欠发达地区。蕞近几年，“飞地经济”成为强化招商引资的重要形式之一。
而近期我们注意到，“飞地经济”发生新的重大变化，“反向飞地”模式诞生，开始由经济欠发达地区主动飞入较发达地区，这样做能够将招商的触角直接伸到飞出地，对地方经济、招商引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。为此，本期专题将为大家详细阐述“反向飞地经济”的知识和经典案例，希望对大家有所启发。
1 、 招商引资创新模式：深圳首现“反向飞地”！
有多年“飞地”探索经验的深圳，迎来了它的首个“反向飞地”。5 月末，浙江衢州绿海飞地（深圳）产业园正式落户深圳前海桂湾金融先导区，这是在深圳行政区域内的头部个“反向飞地”。
据梳理发现，深圳在“飞地经济”上的探索接近 10 年，东部有深汕特别合作区，西部有深圳宝安与江门市飞地，北部有深圳宝安与河源市龙川县工业园等，在广东省外也建立了包括湖南衡阳白沙洲工业园区（深圳工业园）、新疆喀什深圳产业园、陕西深陕（富平）新兴产业示范园等“飞地”。
中国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规划院战略所所长杜澍表示，以往的“飞地经济”模式中，飞地园区等载体和要素多由经济发达地区飞入相对欠发达地区，浙江衢州绿海飞地（深圳）产业园则属于“反向飞地”。
“飞地经济”是指两个经济发展存在落差的行政地区打破原有行政区划限制，通过跨空间的行政管理和经济开发进行区域经济合作的模式。
对于“飞地经济”的探索，深圳早已有之。中国（深圳）综合开发研究院旅游与地产研究中心主任宋丁分析，“飞地”模式的出现，究其根本原因是深圳经济快速增长与其行政区划配合脱节的产物。他说，基础是财富之母，一般地方经济发展到某个阶段，一定会伴随着行政区划调整。但深圳是个极其特别的个案，作为带动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火车头之一，其行政空间自特区成立以来，将近 40 年
空间问题一度成为其经济活力的掣肘。深圳政协在对深圳进行的实体经济调研报告中提出，“深圳制造业的发展亟需空间保障，现有工业用地存量少，呈碎片化状态，无法满足企业扩大生产规模的需求”。
“产业发展空间的局限，导致深圳土地成本上升，所以深圳的‘飞地’模式是被现状逼出来的。”宋丁如是分析。“飞地”频现的背后实际上是深圳土地资源匮乏、产业空间不足的现状。宋丁认为，“飞地经济”蕞大的好处就是实现两地经济共赢。
“飞地既可以帮助深圳找到一个空间去解决其产业扩张和延伸的问题，又更够为飞入地带来相应的产业、扶持资金和就业机会，形成一个良性的产业外溢，达到经济共赢。”他说。
以深汕特别合作区为例，“飞地”的发展首先会对汕尾的经济拉动、辐射带来显著效果，深圳也可以获得相应的收益：除去税收，更促进了深圳产业的转型升级。仅 2017 年，合作区已引进产业项目 64个，来源于深圳的有 58 个，基础几乎为零的合作区在短短几年间，发生了质的飞跃。但观察而言，深圳的“飞地经济”如今已经有了新的变化。与以往深圳主导的“飞地”进入经济相对欠发达地区相比，浙江衢州绿海飞地（深圳）产业园则是由经济相对欠发达地区主动飞入深圳。
杜澍认为，衢州在深圳设立“飞地”属于“反向飞地”模式。衢州政府主动出击，将招商的触角直接深到经济更为发达的飞出地。“江浙省份有很多自身条件弱的地区，在自身难以快速赶超的情况下，通过建立飞地快速获取发达地区的人才、区位、资金优势，实现跨越式发展。”杜澍分析，浙江衢州实际上在杭州、北京等都设有“飞地”，寻找并引进创新资源和要素，实现“逆向孵化”和“逆向创新”。
在宋丁看来，浙江衢州之所以能够在深圳建立飞地，是因为其在绿色产业上存在一定优势。从深圳主导的“飞地”到“反向飞地”的变化，蕴含着深圳想要通过这些单一优势产业集聚的模式，利用人才、资金优势来形成自己的产业优势。可先从经济融合突破在空间资源日益突出的深圳，何以诞生出“反向飞地”？
宋丁分析表示，“飞地经济”是区域合作的重要形式之一，是在经济发展存在落差的不同行政地区间，建立起一种互助协调关系，实现优势互补、促进区域协调协同共同发展。实际上对于“飞地经济”，国家发展改革委、国土资源部等八部
委曾于 2017 年发布了《关于支持“飞地经济”发展的指导意见》。
上述文件也是继“飞地经济”写进国家“十三五”规划纲要后，国家层面又一次鼓励地方探索“飞地经济”模式、有力推进区域协调发展。杜澍也认为，“飞地经济”对于突破行政掣肘，加速融合存在裨益。
在建设粤港澳大湾区和广深科创走廊的背景下，深圳更需与周边城市连接互动、融入湾区，实现产业协同与均衡发展。作为打破行政壁垒的一种制度创新，“飞地经济”还需进一步构建利益共享机制，突破现有利益掣肘，建立统一联通的“大市场”。
宋丁表示，粤港澳大湾区规划即将出台，深圳拥有创新优势，辐射带动性强，完全可以在现有行政框架内无法改变的情况下，与周边或湾区内部城市利用这种飞地模式加快区域间的融合，先在经济上进行深度合作，再考虑其他方面的融合。但杜澍也坦言，衢州在深圳的“飞地”尝试只是个别案例，成本比较高、风险比较大，它可能不适合所有地区。
“衢州的做法反映了欠发达地区主动寻求经济转型的想法，在大湾区内部，尤其是香港、澳门等，与内地管理水平和管理模式有很大不同，如何进行这一尝试还需进一步探索”，他说。
2 、 招商 新 模式 ： “反向飞地” 为何 大行其道 ？
互联网经济有一种经典现象，叫作“羊毛出在狗身上猪来买单”。听起来有些拗口，但如今几乎每个人都身在其中时刻体验着，这种现象背后的本质是：如果你使用一个产品，而又不需要付钱，那么，你自己就是产品本身。
如今在产业地产市场上，也暗流涌动着一种“互联网经济”式的园区招商创新路径，名曰“反向飞地”。
在上海虹桥商务区，有一栋叫作“东方美谷·虹桥中心”的总部楼宇，可租赁面积近 23000 平方米。这种总部楼在虹桥商务区鳞次栉比，本不稀奇，但它的特殊之处在于，这栋大厦是上海市奉贤区南桥镇沈陆、曙光、张翁庙、华严、庙泾等五个村集体经济组织，通过镇级集体资产经营平台共同购买了虹桥绿谷 B 栋商务楼后更名而来的，当时是 2016 年初，耗费投资额 1.3 亿元。要说上海的农民可不是一般人，这个经济头脑可真不是盖的。这次楼宇购置其实瞄准的是“一石二鸟”——一方面虹桥商务区的楼宇升值显而易见，能够实现村集体资产的保值增值；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，东方美谷·虹桥中心主要大力吸引跨国公司、国内大型企业、上市公司总部，特别是长三角区域领军企业总部，并伺机将它们的高科技研发、生产加工基地部分引入奉贤区南桥镇。简单来说，这就是南桥镇在虹桥设立的“招商办”，形成一种招商引资的“反向飞地、两桥对流”模式。不过，这个算盘到底是怎么运作起来的，或者说，那些大型企业又为什么心甘情愿把自己拆分成两截来便宜南桥镇呢？
原因之一当然是虹桥和南桥的地价差。这些大型企业自己当然会算账，虹桥寸土寸金，放总部办公比较合适，又有品牌和资源的高地效应；南桥有土地和优惠政策，把研发生产迁移过去能够降低成本。据了解，这背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创新招数，叫作“以税抵租”。也就说，这家企业可以免费入驻虹桥的总部楼，无偿享受总部楼宇的办公配套***务和品牌效应（背后是南桥镇优惠的租金补助），但代价是要注册在南桥镇，税收都要交在奉贤，以这个税收来抵销虹桥的租金。
这就是一种经典的“羊毛出在狗身上猪来买单”互联网经济效应——你使用了虹桥的总部楼而不用付钱，是因为你交的税就是产品本身。事实上，先不说招商效果如何，南桥这笔购置本身也已经增值，目前，随着资产升值，预估这栋楼宇价值达 11 亿元，五个村的集体资产 1.3 亿元升值为 1.9 亿元。在此基础上，村级经济还获得利息分红，村民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增收。
南桥镇还只是上海区与区之间的“挖角战”，类似还有奉贤区金汇镇在 2015 年购买下紧邻自贸区、面积约 1.7 万平米的浦东新区金台大厦。据了解，已经越来越多来自浙江、江苏的城市开始利用这种“羊毛出在狗身上”的反向飞地招商模式来上海“淘金”了。
比如浙江余姚在虹桥商务区买了 7000 平方米（均价超过 4 万多元）的办公楼宇，总部楼目标是要达到年税收 100 亿元；还有浙江的嘉兴和衢州，江苏的盱眙等，也都在上海购置了类似的总部楼，希望实现“反向飞地”效应。
其中，衢州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。这几年，衢州已经陆续在北京、上海、杭州、深圳设立了这种“反向飞地”，而且还在到处大肆宣传，在各路官方媒体上进行轰炸。
比如 2018 年 5 月 23 日，浙江衢州绿海飞地（深圳）产业园正式落户深圳前海桂湾金融先导区，据说，这是在深圳行政区域内的头部个“反向飞地”。说是产业园，但面积其实只有 4000 平米，设在卓越前海一号的一栋小总部楼而已2016 年 4 月 19 日，投资 3.2 亿元建设的 6.7 万平方米的衢州海创园在杭州未来科技城旁边拔地而起。截止到 2017 年，这个园区招商超过 100 家企业，其中引流落地衢州的投资超过 20 亿元，目前，海创园二期正在筹划建设。2013 年底，衢州绿色产业集聚区还在上海张江租赁物业，设立了“衢州生物医药孵化基地”，成为衢州生物医药企业在上海的“孵化飞地”，大有“离岸创新”的色彩。这些在一线城市的“反向飞地”，集中在新能源新材料、电子化学、集成电路和生物医药等领域，如脐带一般源源不断地向衢州“输养”——在一线城市是孵化器，到了衢州就变成研发中试和产业化基地，借势借地借人才，逐渐形成一条完整的“孵化-加速-研发-中试-产业化”科技创新链条。
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，过去北京城里形形色色的“驻京办”，本身就是大江南北各地政府招商引资白热化的利器之一，某种程度上，我们甚至可以把这种驻京办看作是一个微型的“反向飞地”。只不过，如今的这种“驻沪办”、“驻深办”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升级，形成了基于企业内部商业环节的经济分工，并且和产业地产紧密结合在一起。
反向飞地与正常的飞地有内在的共通逻辑，那就是发达城市用地稀缺、成本高企、产业外溢，落后地区土地丰富、成本低廉、洼地优势，二者是一种比较优势上的合作共赢。不过，从心态和路径上，二者也有大相径庭之处。正常的飞地，不管是郎情妾意还是父母之命，一般都得是你情我愿，基本都是政府层面合作的产物，有一个官方正式的合作背景，双方有对责权利的明确规定，并且往往约定各类收益，如一级开发、二级开发、税收收益、GDP 等的分成比例。
但是这种反向飞地，虽然说起来也是一种合作共赢的模式，但实际上二者并没有一个明面上约定好的合作框架，基本都是飞出方（落后方）一厢情愿，而飞入方（发达方）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，甚至有些反感。
以衢州为例，在杭州的飞地，还算有个“微型园中园”的样子，蕞起码满足了当地政府对于面上的招商引资、人气效应的需求，杭州未来科技城管委会甚至主动给予入驻衢州海创园的企业“同城同待遇”，可享受余杭区人才、项目、金融等政策；并为衢州海创园入驻的高层次人才提供子女入学、医疗***务等便利。
而在寸土寸金的虹桥、张江、北京、前海，飞入方只能是买甚至是租赁一栋栋的总部楼，这种单纯的楼宇经济对于这些一线城市而言洒洒水而已，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。
而且，理论上，总部办公在飞入方，研发生产在飞出方，看起来很符合“你店我厂”的市场分工，但税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，而且总部办公部分还享受着飞入方优越的公共***务，颇有些“搭便车”和“公地悲剧”的嫌疑，其实已经引起了飞入方的警觉和不满。据了解，现在虹桥商务区的某些官员就在某些私下场合对这种“挖墙脚”式的反向飞地表达了不满，认为一方面分流了上海的制造业和税源——在虹桥的办公也就是几张桌子几台电脑，起个办公室和招商宣传作用，没有几毛钱税收，大头都被撬到外地去了；另一方面，享受了虹桥商务区发达的配套***务却没有给虹桥带来多么实惠的收益，你鱼和熊掌兼得了，我还要给你买单做嫁衣，岂有此理！
不过话说回来，谁让你是长三角一体化的老大哥呢？连上海的李强书记都说了，虹桥商务区是国家级、世界级的商务区，理应在长三角一体化过程中发挥核心枢纽的强大，做出应有的贡献。这种反向飞地，其实客观上也的确是一种长三角一体化的具象体现。
更何况，对于深圳、上海、北京来说，它们也的确没有太多的选择，高企的成本、稀缺的用地已经不断在逼着制造业外迁，不去跟这些以前都看不上眼的小弟们共享合作分蛋糕，也只能是死路一条。通过近探访了位于上海宝山区，在顾村 104 地块上建设的保集 e智谷，其厂房售价已经达到了 23000 元/平米，而在那些长三角欠发达区域，厂房价格往往只是这个价格的零头，这种恐怖的价差，对成本极为敏感的制造业企业自然会拿脚投票。
而在深圳，关外的厂房租金动辄都要 40 元/平米起步，加上环保要求越来越严厉，大批制造业正在搬迁向东莞，搞得莞城“洛阳纸贵”，租金也都冲破了 30 元/平米大关。可以预见，随着三四线各地政府在产业发展的倒逼压力下越来越精明，花样越来越翻新，以及一线城市进一步的图穷匕见，这种“反向飞地”模式会越发大行其道，一种新的互惠互利、平衡多元的合作机制也亟待建立起来。
3 、园区招商 新套路： “反向飞地”、“一区多园” ！
随着传统投资热门城市土地稀缺、成本高企、安全环保压力增大，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环顾四周，寻觅未来发展之所。据统计，全国 600 余家化工园区中，绝大部分还处于发展初级阶段，招商引资仍然是这些园区管理者纷繁工作的重中之重。工业园区从产生到蓬勃发展的几十年来，土地优惠，财税补贴，软件配套等等手段，精明的招商人早已烂熟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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